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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爹爹在哪儿 8

*汪叽带娃记,夷陵山洞怀上的遗孤,一个爹不认娘不管的冤种娃儿

*AB0,羡按原著十三年后重生,目前是序章,看心情更新

*不用慌,娃是忘羡的!

 

自从蓝悦一来,静室院子里的花草也要败了。

那一排翠竹还算好的,因为长得高,小崽只够得到它下边一截,便只有那些半矮的新竹遭殃。竹子新叶都是细细长长的一根,从旧叶子的叶根处冒出,踮起脚尖用手轻轻一抽,就能抽下,不费什么劲儿,因此就了幼儿频频光顾之地。

一早起来,蓝忘机就看见一地的叶芽,以及光秃秃青黄不接的新竹。

旁边那两株新栽的玉兰就更是狂风暴雨催花落,夜里刚冒起的花苞都被一只粗暴的小手薅了个干净。

云深不知处负责庭院绿植的花农来了之后都惊呆了,还以为静室遭了贼,他这边刚扶好了一株被扯歪的玉桂,就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团子呜哇鬼叫从不知哪里冲了出来,一脚踩上了他准备栽下的新苗。花农定睛一看,是个穿着蓝氏校服的小伢子,蹦蹦跳跳,又哗地冲进了水池里,开始祸害里面的小鱼。

这孩子穿着讲究,身上还佩戴着精致的小玉佩,浅青色的流苏点缀,看上去都是价格不菲的上品,更何况在蓝忘机的地方出没,多半是个内门的小少爷,花农不敢得罪,忙把心爱的小树苗抱了起来。

静室前面的竹帘被掀起,蓝忘机喝道:“蓝悦!”

小崽子定住了一下,露出个被抓包的笑容,冲蓝忘机嘻嘻两下,又往外面去了,几条小鱼刚被抓住的,就被他丢到一旁,吐着白泡泡,在地上绝望地蹦弹。

花农诧异地看着那一溜烟就消失的小东西,又回头看了看蓝忘机,只见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走到池边,将小鱼轻轻拾起,解救到池里去。花农心道,可没听说过自家的二公子什么时候有了后,可这又是哪家的小子,竟能爬到蓝忘机头上撒野?

蓝忘机冷若冰霜、生人不近的名声在外,他一个不得什么脸的家仆,虽然常年为静室栽种花木,却始终未敢与蓝忘机攀谈,正惴惴地在一旁弓腰行礼,却被一双修长的白净的手扶了起来。

“抱歉,敝徒顽劣,伤了你的花苗。静室这些花木,你以我的名义,另去支钱买新的即可。”

花农宽心不已,正要道谢,只听几声吱吱喳喳的鸟叫越过青瓦传了过来,叫声中还有翅膀扑腾、东西碎裂的声音,便见蓝忘机脸色微变,转身走了出去。

静室外的一株冬青树底,躺着一个摔得四分五裂的鸟窝,窝中有四只喜鹊的雏鸟,东歪西倒,蔫蔫地垂着脑袋,小翅膀刚展出一半,似乎是在坠落时努力尝试飞翔却失败了,只能随着鸟窝下坠,摔到地上,有两只无力地蹬了两下腿之后已然没了反应,另外两只则瑟瑟缩缩地往同伴的翅膀下挤,看上去吓坏了。

蓝悦手里攥着一根长长的树枝,低着脑袋,看着被他捅下来的一窝幼鸟。

蓝忘机微微阖目,将胸口的火气往下压了压,沉沉开口:“云深不知处不可杀生,蓝悦,回去跪好。”

小崽抬头,大眼睛看着蓝忘机。

蓝忘机道:“你知道杀生是什么意思吗?”

蓝悦摇了摇头。

他倒是忽略了这些,小孩子天真无邪,好奇又好动,很多时候倒不是真的有意伤害生命,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引起什么后果,会如何伤害其他生命。

蓝忘机道:“你为何要把喜鹊窝捅下来?”

蓝悦道:“我想看鸟鸟!”

蓝忘机道:“想看就要捅下来吗?”

蓝悦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从前他在乡下的时候,就是这样玩的,也没人说他不对,周围的小朋友也都是这样,大人们从来不管,怎么到这里就不行?

蓝忘机却也有些难住了,如何跟三岁幼子解释杀生这个概念?

蓝悦祸害小动物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是抓小蛇,明天是逮小蛤蟆,也不知道小小的崽子哪里来的本事,但他就是能让这些小东西逃不出他手掌心。两天前蓝忘机带他去看小兔子,想教会他去喂这些毛茸茸的小东西,但蓝悦一瞅见满地滚的小雪球,就兴奋得哇哇大叫,见一只扑一只,把一整个山涧的兔子都追没了。那之后,就算蓝忘机单独去喂,小兔子们都不敢往他身边跑了,生怕那个记忆中的小怪兽冲出来把它们吃了。

多年过去,蓝忘机背上的旧伤依旧不时发作,医师来给他施针的日子里,课便停了,蓝愿和蓝景仪都由父母领回去,蓝悦则由家仆看着,在院子疯玩。有蓝忘机镇着的时候,这小崽子还能安生些,但如果只是家仆,就完全拿他没有办法了。

几天前,蓝忘机伤痛难忍,怕吓到小蓝悦,内室的隔间都围了起来,一室都在薰安神的药草,气味直冲到院子里,他便让家仆带了崽子去后山玩,结果这一玩,一发不可收拾,给玩成了一只小野猴,回到静室也开始大肆破坏花草鱼虫起来。

为此,蓝忘机以蓝家家法约束多次,但他也清楚,小崽从前在乡下过的是另一种生活,若是规定执行得太死了,便会将他的生活一下割裂。云深不知处一言一行皆以雅正为训,只希望耳濡目染,能慢慢地将这孩子身上的野性洗去。但这孩子像他父亲,心若天地宽,阔然自翱翔,完全不受管束。

蓝忘机头都大了。

一大一小站在冬青树旁,一时之间都沉默了。

良久,蓝忘机俯身查看那两只没了动静的幼雏,令人惊喜的是,小家伙突然搡了一下,啪地把眼睛睁开了。看来方才只是晕了过去。查看另一只,也是如此。温柔的动作将窝里四只小喜鹊都抚摸了一遍,指尖晕起一抹淡蓝色的光亮,如此片刻,四个小家伙都在蓝忘机的灵力下重新精神了起来,张开嘴叽叽喳喳。

将散架的鸟窝托到手上,在枝桠间寻了个牢固的位置放置妥当了,蓝忘机低头又去看幼子。

恍惚间冒出一个念头,魏无羡一定比自己有办法,脑筋一动,就能想到如何让小孩子都能听明白的说法。他可比自己,要擅长与人沟通多了,跟孩子们也能轻易玩到一起去,在这种事情上,比他厉害百倍。

若魏婴此刻在,那就好了。

蓝忘机想了想,须臾,微微摇头,嘴角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如果是那个人,恐怕早撺掇着蓝悦上树摸鸟蛋去了,云深不知处的小动物,只怕比现在还要遭罪。

那头,小崽子还在发着呆,蓝忘机蹲下身,就着他的高度,耐心地道:“你在院子里抓小鱼,又在这里害得小鸟摔下来,可知道,它们也是会受伤,会疼的,它们的父母,看见它们这个样子,是会伤心的。”

蓝悦好奇地歪了歪脑袋:“父母?伤心?”

蓝忘机道:“嗯,小鱼和小鸟也是有父母的,爹爹娘亲、老师长辈,如果看见自己的孩子受到伤害,都会伤心。就像如果你受了伤,我是会很担心,很心疼的。”

蓝悦想了想,道:“含瓜君,心疼阿悦。”

蓝忘机道:“嗯,所以我不会允许别人伤害你,但你也不能去伤害别人的孩子,小鱼,小鸟,和其他小动物都不可以,它们也都有爹爹和娘亲,它们的爹爹和娘亲,也会心疼。”

蓝悦似懂非懂地看了看那窝小喜鹊。

蓝忘机道:“以后还杀不杀生了?”

蓝悦小脑袋摇了摇。

“不可杀生”这个家训听了这么多回,这是他第一次在心里真正印下这个念头,因为感同身受,开始有了一些懵懂的想法。

蓝忘机道:“知错,还要受罚,才能记得牢。”

蓝悦点了点头。

牵着蓝忘机的手,回静室乖乖地受了罚。

 

到了傍晚,屋外的那窝喜鹊,似乎叫得更大声了。

蓝忘机前去查看,蓝悦被他抱在臂弯里,往鸟窝里张望。

四张朝天大张的小嘴,嗷嗷待哺。

蓝悦道:“它们的爹爹和娘亲呢?怎么不喂它们吃东西?”

蓝忘机抬头远眺,云深不知处林木葱蓉,四下都有鸟鸣,但就是没有喜鹊的身影。

蓝悦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会儿,突然道:“我知道了,它们的爹爹和娘亲不要它们了!就跟阿悦一样!”

蓝忘机看着小崽,心下都是愕然。

蓝悦小脸上那阵快活的神气一下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都是失落。眼珠子失去了往日亮闪闪的灵光。

这个念头不知从何处来,却直直地击中他幼小的心灵。

还在蓝忘机怀里的那份安生突然就没有了,蓝悦扭来扭去,蓝忘机只好将他放到了地上。被放下来的蓝悦不走,也没有闹别扭,只是静静地呆在蓝忘机身边。

但蓝忘机知道,对他而言,这已经是很不寻常的表现了。

蓝悦虽然爱玩爱捣蛋,但人是很聪明的,脑筋转得快,大大咧咧,很多事情看似不放在心上,实际上都牢牢地记在了小脑瓜里,开心的时候不会想起,但事情一旦能够自己串起,他便比别的小孩子理解得都快。早在乡下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其他的小孩子都有爹和娘,而他却只有年龄大了整整一辈的阿嬷和阿伯。到了云深不知处之后,每当上课下课,其他的蓝家孩子也都有爹娘来接送,而他则是含光君。

含光君还说,他不是他的爹爹。

那么他的爹爹去哪儿了?他的娘亲呢?

小小的娃儿心里便得出了结论,他的爹爹和娘亲都不要他了。

蓝忘机一时间都是错愕,他不知道蓝悦的心里竟然装着这些。他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天剩下的时间,蓝悦都闷闷不乐的,即便有蓝忘机特意嘱咐厨房做的甜羹,都不能让他兴致高昂起来。

 

早早将郁闷的崽子安抚在床上,拍着背哄睡之后,蓝忘机踱着步子又来到了屋外。

残窝里的幼雏依旧在叫唤,而它们的父母始终没有出现。

蓝忘机沿着院墙又慢慢走了几步,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半山上,照亮了他跟前一片,不远处,一只雌喜鹊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

地上血迹斑驳,喜鹊的脖子被咬断了,翅翼铺开在大地上,爪子无力支棱在空中,羽毛翻起的肚皮上,几道血淋淋的抓痕。

这是被野猫攻击了。

它身旁还滚落了几条小虫子,有些还在缓缓蠕动,看起来是给它孩子叼回来的食物。只是它们都吃不上了。

蓝忘机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

血迹却不至于此,他沿着地上一串暗色的指引,又走了一段,一路上是喜鹊漂亮的蓝色羽毛,沾了血之后再也飘不起来,被黏在地上、杂草和半高的灌木上。

是另外那只雄喜鹊的残留。

看样子是受了重伤,很有可能也是被野猫挠了,没有立时毙命,侥幸逃了一段距离,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但按照这个伤势推断,即便能活下来,状况也不会很好了。

蓝忘机在周围走了一遭,都没有寻到它的尸体。

远处,喜鹊幼崽依旧在巴巴地叫唤。

不是父母抛弃了它们,只是没法再回到它们的身边了。

它们的母亲死了,而父亲重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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