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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羡】爹爹在哪儿 96

湘菜馆的厨子在云深不知处大显神通,香得连小辈们都吸引过来了,一进门就看见魏无羡搂着蓝忘机大大地亲了一口。

少年们一个个大喊非礼勿视,纷纷捂住了眼睛,含光君状似淡然地坐下,直到饭吃了一半,耳朵尖上那抹红还没下去。

红红火火的菜盘子让魏无羡的胃口着实好了不少,可有些日子过去,蓝忘机发现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让蓝忘机郁闷的是,魏无羡一点儿都不依赖他。

白芷君诊出喜脉后的第二天,蓝忘机便找来了云深不知处所有育儿书籍,无论是哪一本医书都这样告诉他,坤泽有孕后会对自家乾元产生极度依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朝不闻茶饭难安,事无大小都喜欢黏着乾元,晚上更是少不了乾元的信香入睡。

然而魏无羡并未对蓝忘机生出什么异常的兴趣来,反而是每日和小辈们打打闹闹,有什么要搬要抬,要走要跑的,也都撸起袖子亲自上,一点儿没有蓝忘机表现的机会。

腰酸了腿疼了,明明蓝忘机就在身边,魏无羡都是自己锤半天,锤到手酸,蓝忘机想要将他拉自己身上,要给他做人肉靠垫,魏无羡却已经起了身,跑到榻上抓来枕头去垫到腰下,也没想过往蓝忘机身上靠。

洗漱穿衣,魏无羡手脚麻利,更不等人帮忙,蓝忘机回到静室就看到他已经架火烧好了水,自己泡到里面去了。分明腰身已经沉重不少,攀着浴桶进出,擦身着衣,也轻车熟路,蓝忘机一个大乾元在旁边干晾着,魏无羡还让他借过一点儿。

魏婴不比寻常坤泽,魏婴独立性强,蓝忘机如是安慰自己。

有了身孕不得到处跑,魏无羡又是静不下来的性子,便揽了好些事情来做。静室院子里本来有个小草芦,是给小苹果和小玉米两条驴和蓝悦养的其他一些小动物住的,现在小草芦的隔壁又开辟了一片空地,准备新建一间小屋,给蓝悦住。

魏无羡和蓝忘机毕竟是有夫妻生活的人,有个半大的孩子在屋里睡觉,自然是不方便,一来二去,便有了这个主意。蓝忘机下山找来一组泥瓦匠,又由族中负责设计的修士给出了图纸,和蓝悦一同看过后,敲定了院子里一片空地开始动工,小屋占地不小,静室的院墙便也推倒了重建。

每日蓝忘机出去后,魏无羡便亲自监工,有时候搭把手,拉拉捡捡的也不在话下。直至有一回蓝忘机看见了,王工头被单独叫出来,与含光君进屋子品了片刻好茶,打那之后,大汉们看见魏无羡都仿佛泥菩萨一样恨不得供起来拜,万不敢劳烦他。

一日,山下有批砖头运不上来,魏无羡便去草芦牵小玉米,打算派驴去运砖,结果小玉米懒懒得不愿意动,魏无羡拉它绳子,还被小苹果气呼呼用驴头顶了一下。

魏无羡哭笑不得,拍着驴头训话道:“养驴千日,用驴就一时,平时娇着你们了,干活这么不积极!”

谁知小苹果更气了,掀起驴蹄就要踹人,被王工头拉住了。

王工头弯腰看了一眼小玉米,又伸手到驴肚子上摸了一把,随即反应迅捷,躲过了小苹果两个飞起空中的驴蹄。

回头对魏无羡道:“公子,你家母驴揣了崽啦,这公驴护老婆护犊子呢!”

魏无羡惊掉了下巴。

他连小玉米和小苹果是巾帼还是须眉都没关心过,没想到驴性自然,已经繁衍上了。

魏无羡道:“好样嘛小苹果,学你们家含光君本事,一声不响把人肚子搞大了。”

一群粗汉在那笑,有人道:“护老婆的本事也学得不少。”

魏无羡道:“王工头,你怎么这么会看,你家也有毛驴?”

王工头道:“可不是,我家好几条驴,搬砖头瓦块用的,这两天不也是下犊子,两条母的使唤不了,刚好两条公的借给人配种去了,这才挠头嘛。”

魏无羡道:“那你对接生小驴很有经验?”

王工头摸着头笑道:“这俺不行,都是俺媳妇干的,接生,照养母驴、小驴,都是她干的。”

魏无羡道:“你家住哪?”

小苹果被魏无羡好说歹说拉到山下驮砖头去了,第二天,魏无羡人也不见了,蓝忘机一问,蓝悦就说他找王工头媳妇看母驴下崽去了。

生怕小玉米有个什么闪失,魏无羡三天两头就往山下跑,跟人学毛驴接生和护育技术。

蓝忘机拿他没什么办法。

等蓝悦终于住进了小屋,小玉米和魏无羡的肚子都大起来了。

月份渐大,再小心,情卝事中也难免有磕碰,更何况两人兴致起来便干卝柴卝烈卝火的,收都收不住,蓝忘机便也不敢碰他了。

(省略)

帏帐内,春意渐浓,正当此时,屋外传来一阵咳嗽。

蓝悦日来染了风寒,每日卧床,几剂药服下去,身上的热已经消了,但几声咳嗽拖拖拉拉,一直未见大好。

魏无羡每夜听见这咳嗽声,总要醒来。

辗转反复,难以入眠。

最后总也忍不住要去小屋亲自查看。

天气虽已转暖,但晚间依旧有些微凉,蓝忘机给魏无羡披了衣,魏无羡匆忙起身去了。等了有一刻,未见人回来。

到了小屋,就见娘俩搂在一块,已经在小榻上睡过去了。

蓝悦像个初生的小崽,蜷成一小团,被魏无羡拉在胸卝口紧紧搂住。

蓝悦这段日子身体愈发壮实,魏无羡亦知是自己的母身信香之故,便越发放不开崽子了。

后面几日,蓝忘机忙着族务,总也早出晚归,回到静室,屋子里总无魏无羡,到蓝悦小屋去找,每每能寻着。蓝忘机晚归,他便干脆抱了被枕,跟崽子睡去了。

有几日,两人甚至都不得一见,但魏无羡也表现得没有多大遗憾,总有一种叫蓝忘机觉得少了他也不缺什么的感觉。

就是晚上同塌而眠,魏无羡对夫妻之事似乎也兴趣不大了,跟小玉米一般懒洋洋的,转个身,肚子顶到了蓝忘机,还嫌他贴太近了,让他挪远点儿。

蓝忘机都不能说多郁闷了,去找白芷君。

寥寥数语,寡言淡淡。

白芷君如何听不懂,蓝忘机话说得文雅,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魏婴不粘我,这是为何。

白芷君不是情感专家,凡事也只从医学的角度入手,孕坤不亲近乾元,实属未有之像,既然魏无羡身体无碍,那便是心理在作怪了。

踌躇了一下,道:“可是他前世孕身时的经历之故?”

蓝忘机沉默许久。

白芷君还待细问,谁知蓝忘机似乎已有所得,起身辞别。

 

晚上,蓝忘机在榻边点燃那只貘兽香炉,拥着魏无羡睡下了。

青眼袅袅,蓝忘机在一片萧索山林间醒来。

乱葬岗。

越向山上走,景象便越萧瑟,跟蓝忘机记忆中的许多细节不一样,到了岗顶,灰土路上两排屋子看上去比当年他路经夷陵上来的那一趟更加破败了。

有些看上去已经丢空有段时间了。

田间依旧是耕作频繁的温家修士的身影,这些人自然是看不见蓝忘机的。蓝忘机亦并未流连,径直向伏魔洞去。

时值傍晚,魏无羡坐在一块小石头上,跟前是小碟子荤菜,红油片片,看上去令人心生欢喜。

魏无羡捧着饭碗大口扒饭,蓝忘机视线往下挪移,腹部一片拢起明显的曲线。

蓝忘机走过去,魏无羡似乎专注吃饭,都没有注意来人。

他吃得香,蓝忘机亦不忍打扰。

洞外传来一阵喧闹,是小孩子的哭声,蓝忘机顿了顿,辨认出小阿苑的声线。正当此时,魏无羡抬起头,蓝忘机微微一动,对他对视,然而魏无羡的视线却径直穿过了他,向他身后一处,暮光倾斜的地方看去。

蓝忘机怔住了。

魏无羡放下碗,目不斜视地,从蓝忘机身边过去了。

蓝忘机定在原地。

香炉入梦这么久以来,梦中情景各异,两人的年岁和状态亦各异,有时候以现世之身入梦,有时又以当年之态行止,可无论何种情形,他们总是在梦中相见,没有一次,魏无羡会像现在这般,看不见蓝忘机。

蓝忘机一双腿像灌铅一般沉重。

迟疑片刻,还是跟着梦中的这个魏无羡走出洞去。

温苑哭得十分大声,他的外婆正在训斥,魏无羡道:“怎么了?”

外婆对魏无羡笑了笑,一口白牙没剩得几颗,拉着温苑就要进屋,小阿苑一条腿一拐一拐,魏无羡见状把人拦下了,“到底怎么了?”

温苑抽抽噎噎,把事情讲了个大概,原来他爬树要摘苹果,结果没抱住,摔到地上把腿摔瘸了。温苑婆婆说着不碍事,还将魏无羡往外推。

魏无羡拉着人不放,道:“苹果?我昨天不是才从山上抱了一堆回来吗?为什么你还要自己去找?”

温苑看了看外婆,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魏无羡眉毛当即跳了两下,一把推开两人,大步走进了厨房。

厨房里家徒四壁,框子篮子放水果、米粮的地方空空荡荡,哪里有一些魏无羡前几日进来时的模样?

“米呢?萝卜呢?土豆呢?都吃光了吗?不可能,才几天功夫,我不是才还从山下拉回来好几大卝麻袋,怎么回事!”

四叔和另外几个温家的修士听见动静,丢下锄头赶了过来,一来就看见这情形,一个个面色古怪极了,魏无羡敏锐地捕捉到不对,他踱着步子,将几个面有难色的温家人来回看了好几眼。

沉默一阵,道:“你们是不是将米拿下山去换肉了?我这几天的荤菜,都是你们拿自己的口粮换来的吗?”

四叔支支吾吾,半天才道:“那个,魏公子你有身孕,总该多吃些,咱们这些人就……”

“真换肉去了?!”

温苑光听见他提到个“肉”字,哈喇子就从嘴角往下掉,干瘪的肚子咕噜噜响起一串叫声。

魏无羡面色一变,二话不说,拉着小阿苑就往伏魔洞里走。

餐桌前,阿苑眼睛都亮了,魏无羡将饭碗放到他手里,又给他夹了几片肉,道:“快吃。”

小阿苑不敢吃,转头看了看后面匆匆跟上来的外婆和四叔几个,四叔道:“魏公子,你让他吃干什么,他有口饭就行了,肉都给他,你肚子里那个可吃什么!”

另外几个人纷纷附和,“是啊是啊,魏公子,你就别管他了,他自然有口饭吃的。”

魏无羡却把饭碗往阿苑怀里推,命令道:“快吃!”

温苑吃了几口,他的面色才缓和了些,后面站着的人看他真生气了,都不敢说话,魏无羡在一旁踱着步子走了一阵,道:“你们以后不必给我卖肉吃,反正我吃了也是吐,阿苑婆婆你也看见了,都是浪费。”

魏无羡自从有了身孕,是每日里呕吐不止,但那都是月份浅的时候的事了,现在最多就是犯一阵恶心,吃进去的也没有吐出来。

温苑外婆哑了哑,刚想说什么,就被魏无羡一句话堵了回去,“行了,不必多言,温苑还小,吃不够怎么长身体,你们也是,饭不好好吃,哪有力气干活。以后不准给我加菜,加多少我倒多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谁也不许异议。”

红油油的荤菜,魏无羡再也没碰过,小阿苑吃了个饱足,摸着肚子走了。

四叔和婆婆一个个见拗他不得,便也不敢多话了。

夜深,魏无羡躺在伏魔洞的石床上,身上一张破洞百出的旧毛毯。

伏魔洞外,断断续续传来不知何人的咳嗽声。

咳声浑浊,直入肺腑,阵阵惊呛,听上去病得不清,也不知道拿不拿得出钱买药吃,声音随着夜风入洞,将初冬的凉意和瑟意染得愈发浓重。

魏无羡睁着眼睛,看着伏魔洞深不可窥的洞顶。

烛光淡弱,小小的星火暖意,照不开伏魔洞内末日将近的寒冬之意。

万物凋零,只有病累之人的痰咳声、难以入眠的床榻咯吱声,拖着长长的阴鸷一般的影子,投在魏无羡身上。

蓝忘机站在他身旁,却无法将他从这片阴影中解救出来。

香炉内最后一片香木燃尽。

魏无羡睁眼在云纹淡雅的帏帐间。

蓝忘机浅若琉璃的眸子在咫尺之外,淡淡地照着他。

魏无羡眼睛却睁大了,清音诧出一句:“含光君?你为何在此?”

蓝忘机眼睛亦睁大了。

一句话,生生将十三年的错失横陈在两人之间。

蓝忘机仿佛听到自己心口重重一跳。

他想要伸出手去,触碰这个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之人,手到中途,却只是将魏无羡身上的被子给他掖了掖紧。

魏无羡迷眼看了看四周,落到蓝忘机替他盖被子的手上,记忆和思绪渐渐沉到现世的清潭中。

揉了揉眼睛,呢喃道:“抱歉,蓝湛,我睡迷糊了。”

蓝忘机眸子依旧在他脸上,一动不动,像一点孤灯,暗夜长明。

许久,他才开口道:“无妨。”

魏无羡神情松倦了下去,眼皮又缓缓地阖上了。

蓝忘机看着他清瘦的轮廓沉入枕被之中,再次被睡意笼罩。

此刻他终于懂得,当年魏婴十月怀胎,直到临盘亦没有乾元在身边陪伴,一路走来亦是全靠一己之力支撑,如今,时过境迁,分明已经有了蓝忘机,魏婴却还是下意识一力而为。

他人虽在,这份相伴却尚未真正走进魏婴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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